根下,后山的林子密得像堵墻,姥姥每天都要上山拾柴,說山里的枯枝燒起來暖烘烘的。那天傍晚,霧從山里漫出來,把村子裹得嚴嚴實實。姥姥還沒回來,平時這個時候,她早該挎著半籃枯枝,兜里揣著給弟弟留的野山楂了。姥姥咋還不回小遠扒著門框,手指摳著木頭縫里的泥。姥爺蹲在門檻上擦獵槍,槍管被擦得發(fā)亮。山里起霧就容易迷道,再等等。他的聲音悶悶的,眼睛卻沒離開后山的方向。霧里終于晃出個影子,佝僂著,一步一晃,是姥姥。她的竹籃空蕩蕩地晃著,褲腳沾著黑泥,頭發(fā)亂蓬蓬的,遮住了臉。姥姥！小遠喊著就沖過去,卻被姥姥一把推開。那力氣大得不像個老人,小遠踉蹌著摔在地上,咧著嘴要哭。我趕緊跑過去扶他,抬頭看姥姥時,心里咯噔一下——她沒像平時那樣笑,也沒罵小遠冒失鬼,就直挺挺地站著,頭發(fā)縫里露出的眼睛,直勾勾盯著小遠,像狼看羊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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